晚 餐 小品

时间  2008年春夏之交
地点  李新春家
人物  李新春 60岁 公安民警 简称李
      李新春老伴 60来岁 简称妻
      【幕起 舞台偏左三人沙发后有衣架 中间桌子一张 椅子两把 桌上摆电话。
    【妻手拎肉类蔬菜水果上。
妻    儿子媳妇打工在外，我退休料理家务做全职老太太。（开门进屋）我们家老头干公安，他是事业家庭哪样都不赖，可那身体总是不自在。这不我张罗点好菜，给他补补身子，让他干工作更加来派。我说这话您别见怪，(笑)谁的老头——谁不爱呀。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厨房忙活去。（拎东西下）
      【身着警服手拿病理检验单疑惑地上。
李    手拿检验报告，心里怦怦直跳。难道生命就要画上句号，还是命运顾意跟我开玩笑？不管怎样，（将检验单折叠揣兜）这事不能让组织和老伴知道，无论如何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哨。咱这体格（拍胸 咳嗽）抗造！（振作 开门进屋）老伴！老伴——
妻    （幕后答应）哎——（上）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咋没到下班的时间就回来了？
李    我……想你了呗。回来帮你干干活。（脱上衣）
妻    （接衣服）少跟我耍嘴。（将衣服挂在架上）你什么时候干过家务活？
李    什么时候？这不今天，人民警察帮人民群众做点事还不行吗？（拿抹布欲擦桌子）
妻    （抢下）你可得了吧。（笑）那桌子刚抹完。
李    你就不会再让我抹一下呀，让我心里有个安慰。那我去做饭。（欲下）
妻    做什么饭呢？（推李坐沙发上）在咱家你是大熊猫——国宝，重点保护对象。在单位你什么样我管不着，在家要把你累犯病了，我可担待不起。
李    哟！那我不成画了？
妻    你呀，比画多口气儿。
李    瞧你说的。我也就是身上的零件有点小毛病，修吧修吧还能用。不是跟你吹，干起活来小伙子都不是对手。不信，咱试试。
妻    别试了。难得你今天你回来得早，咱早点开饭，我端饭菜去。（下）
李    唉！（按肚子）我这肚子真跟我过不去。（疲惫地躺下）
妻    （端几盘菜上）老头子，看我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李    （急站起 惊喜）红烧肉！（抓一块放嘴里嚼）真香！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伴也。我去把儿子给我买的剑南春拿出来，咱老两口痛痛快快得喝两盅.(下)
妻    哎哎……老头子——
    【李拿酒上。
妻    （抢过酒瓶）得病以后你不是戒酒了吗？
李    （夺酒瓶）咳！今天不是高兴吗？开一把戒，以后不喝了还不行吗？
妻    ——真拿你没办法！说准了，以后再不准喝了。
李    好了，我听领导的话就是了。
妻    （笑）你呀，说一套，做一套，我可领导不了你。
李    （倒上两杯酒）老伴，说起来呀，这一辈子我惭愧呀。
妻    咱不说这些了。
李    不！要说。在这个家我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爸爸。
妻    你不是把心思都扑在工作上了吗？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啥。
李    来，为你这些年的操劳干一杯！
妻    啥，干一杯？我不行，你更不行。
李    嗐！意思意思吗。
      【妻舔一下  李一饮而尽。
妻    （夺酒杯）你不要命了？
李    （挡）没事。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吗？
妻    你不是身体不好吗？真是的。
李    老伴，打你跟我结婚那天起，风风雨雨的这几十年你跟我受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记得你生咱儿子的时候我都没在家……
妻    是呀，你正在出差办案。当初我真是打心眼儿里怨恨你。
李    （站起）我给你鞠一躬。
妻    嗐！鞠什么躬啊？你干工作那么忙，也怪我当初对你不理解。
李    细想起来我欠你的太多太多，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设法补偿。
妻    来，吃菜，还是先补补你的身子吧。
李    你吃，你吃。（又欲倒酒）
妻    别喝了！
李    行，不喝了，咱老两口好好唠扯唠扯。好在就要退休了，等我站好最后一班岗，我陪你也逛逛西洋景。
妻    对，咱上北京游游奥运村，看看鸟巢，别看咱岁数大了，我还要登长城呢。（笑）哈哈哈……
李    可我要不在的话，你可要照顾好你自己呀。
妻    瞧你说的，这么大的人还能走丢了……（笑 猛醒）哎——你不是在说……
李    天有不测风云哪。
妻    你怎么竟说些不吉利的话呀？别想这些，咱好好活着，噢？
李    对，好好活着。可有些话一定要说，万一有一天……
妻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许你离开我。
李    你听我把话说完呢，假如，假设啊——假如有那天的话，你就让儿子媳妇回来吧，别在外边漂流啦。奔60的人了，该享享天伦之乐了。
      【妻欲言。
李    别打岔。还有我那身新警服，你给我保管好喽。真有那天的话，我要穿上它，下辈子我还当警察。
妻    （走过去搂李肩膀 擦眼泪）……下辈子……咱们还做夫妻。
      【二人互搂肩膀。李感觉腹部疼痛……
李    哎呀！我这肚子疼得厉害。（手捂肚子 哈腰）
妻    （急 团团转 不知所措）喝酒惹的祸吧？这可怎么办？……我带你去医院……要不打120吧（奔向电话）
李    不用，我的上衣……上衣兜里……有药。
妻    （奔衣架）能行吗？还是叫救护车吧！
李    嗐！老毛病了，我还不知怎么办吗？
    【妻急掏李上衣兜 取出药盒 检验单落地 将药递李。
妻    我去倒水……
【李将药放嘴里 妻喂水。
李    （渐缓 长叹气）唉——
妻    吓死我了。（回身捡起地上的检验单展开读）结肠癌晚期……啊！
李    我，（跺脚）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妻    老李，你……（晕状 ）
李    老伴！（欲去扶妻）
【妻扶住椅子靠背 恢复。两眼含泪搀李坐沙发上。
妻    我说你怎么跟我说这些话，你……
李    人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妻    （站起）不！我不让你走。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你走了，这个家（抽泣）……不就完了吗？
李    我也舍不得你呀。这些年你又工作又管家，忙里忙外，身体也不好，叫我放不下心哪。
【妻大哭。
      【李腰上手机响，接电话。
李    喂……好！我马上到。（收手机起身奔衣架）
妻    老李！李新春同志——
李    （立正）到！
妻    干什么去？
李     队长来电话。奥运安保有紧急任务，（急穿衣服）我去队里。
妻    （将李按坐在沙发上）你不要命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去医院……
李    （起身）老伴——奥运会召开在即，安全保卫任务这么重，我怎么能躺在病床上？（起身）
妻    （急）不行！你都这样了，别拼命了。
李    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事。
妻    什么？都晚期了，还说没事。老李，这一辈子我都听你的了。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听我一回，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李    老伴，这个时候，我……
妻    那好，（转身奔电话机）我跟你们领导说。（拿起耳机拨号）
李    （拍沙发扶手 断喝）你给我放下！
【妻惊慌扔掉耳机 耳机垂下摇晃。
妻    你有个山高水低，我……
李    放心吧，（拍妻肩膀）不会的。万新派出所的王喜波患膀胱癌三年，不照样坚守在岗位上吗？他行，我也行！春蚕到死丝方尽——
合    蜡炬成灰泪始干
李    百年奥运，百年梦想，我在有生之年赶上百年奥运能为奥运做点贡献多荣幸啊！？就是死——也值啦。
妻    别说了，我不拖你后腿。你走吧！
李    老伴——谢谢你！（穿外衣转身下）
妻    等等！
李    怎么了？
妻    我不放心那。
李    没事的，一会儿我就回来了。（下）
妻    老李！
李    又怎么了？
妻    （追上）我跟你一起去。
李    嗐!有公安执行任务带家属的吗？
妻    我还是不放心那。
李    老伴，把心放肚子里，我会平安回来的。
【妻为李系上衣扣。李敬礼 转身 下。
妻    （紧追几步）早点回来。我等着你，我等你——
      【音效回响。

                                          剧终




                                    本篇和刘家珂合作
     
                                               2008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