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那是2014年12月31日,在一个房地产的活动现场,我被临时拉到台上说几句,我那“人来疯”的劲儿一上来,旋风一般地侃了几句,当时逗得台下哄堂大笑。一个月后,有个男人四处打听找到了我,说我能说,这个连自己还没红的人想把我捧红。思来想去,我最后因为那“八两重的偶像包袱”委婉拒绝了。而今想想,肠子都悔青了,要不然我现在可是梁小巧,郑州贾玲呢!
这个男人叫陈红旭,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河南喜剧界一位响当当的人物,捧得中国曲艺最高奖“牡丹奖”,上河南春晚,拍电影,写书《陈门》。
他的“喷空”事业也蒸蒸日上,大喷壶小喷壶们各处巡演,场场爆满,三全董事长陈泽民、建业董事长胡葆森都是他的座上宾。
可以这样说,如果到北京一定要去德云社听郭德纲说相声,那到郑州得听陈红旭喷空。
01
喜剧地里的“庄稼人”
喷一个嘴上江湖
陈红旭喜欢穿盘扣对襟上衣,台上台下都一口地道的河南话,他的行头非常简单:一桌、一扇、一醒木。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陈红旭虽貌不惊人但眉宇间有一股英气,喷起来妙语连珠,“从盘古开天喷到世界杯买足彩输了好几千,从炎黄二帝喷到米哈耶尔尼古拉维奇吐哈切夫斯基,从少林寺喷到美容美发哪家强……”
有时候“包袱”抖得此起彼伏像单口相声,有时候口吐莲花顿挫迟疾像评书,有时候还能来一段河南小调配上摇滚乐的remix。
喷的过程中台下观众都可以插话,陈红旭的喷壶们最喜欢即兴抓哏。
其实“喷空”二字对于一个河南本土人来说并不陌生,就是方言聊天儿的意思。
陈红旭借鉴了相声的包袱、评书的悬念、脱口秀的节奏,再加上河南本土方言。一晃十几年,他把“喷空”种到了喜剧地里,还开了花,结了果。
02
人生定场诗:
身带2元钱,求艺离故乡
河南是曲艺大省,从郑州老坟岗、开封大相国寺的茶社书棚走出了众多的曲艺大家。被网友称为“河南伍德斯托克”的宝丰马街书会,在全国如雷贯耳。
要说陈红旭的曲艺启蒙,离不了收音机里每天放的相声、山东快书、河南坠子、三弦书等,他想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当听邻居说:郑州公园里有唱戏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十几岁的陈红旭一定要到郑州公园里见一见这个人,即便跟他说一句话,此生无憾。
陈红旭揣着2元钱到郑州边打工边找机会。但他这个野生的外来户,没人脉没关系求艺无门,唯一的社交机会就是给客人端菜的时候问一句:您认识说相声的吗?
有时候,人的信念是很有力量的,陈红旭就是这样。在紫荆山公园里,兜兜转转一直没有遇到邻居口中“唱戏”的人,却意外被“锵锵锵锵”几声洪亮雄厚的铜锣声救了命!
陈红旭循声来到河南戏校,连看门大爷都能看出来,嘿,这货学戏,超龄了。但陈红旭两眼一眯,看到一位老师走过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使劲了浑身解数把十几年的看家本领,从头到尾秀了一遍:“老师,我想学曲艺!”
没有人能拒绝这份痴迷,伯乐老师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收信处正是开封市尉氏县的曲艺班,陈红旭一脚终于迈进了曲艺大门。
03
湘西戎装十年深造
一二一喜剧坊成立
当初陈红旭大胆地从陈杏兰村离家出走学艺,留在开封县城显然也不是他的人生终点。一次阴差阳错,20岁的陈红旭被一支部队文工团招走了。
陈红旭24年戎马生涯
陈红旭在湘西深山沟里一呆就是10年,在他笔耕不辍给《梨园春》投稿剧本的时候,魂牵梦绕的故土上,一些喜剧人正经历风云变幻:
河南符号范军已经在央视《曲苑杂坛》录制节目,和于根艺老师组成黄金搭档,声名远扬大江南北,打破了“河南相声不过黄河”的说法。
冯巩的弟子之一王彤在河南省歌舞剧院曲艺团做相声演员。
出生于梨园世家的张晓英正穿梭在郑州的茶社和戏楼之间走穴演出。
80后史不凡在相声比赛中正拿奖拿到手软,还没有想到日后会因为一首《我是不是恁哥》从此被称为“毛子哥”红遍郑州。
14岁的河南濮阳“穷”小伙,后来被叫做小岳岳的岳龙刚带着200块钱头也不回地去了北京。
曹随风一个人搭车去了东南卫视,参加“开心100”明星脸的总决赛,凭着口技和一段单田芳大师的模仿,那年获得亚军。
一些喜剧人正经历风云变幻(部分)
各自在各自的江湖中闯,而几年后,竟然有一部本土喜剧《不是闹着玩》,把他们紧紧连在了一起。那时候,还有一个叫杨迪的年轻小伙子,正在以惊艳的“蒙娜丽莎”造型参加《你最有才》。
个中艰辛,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陈红旭调回河南的第二年,他把部队文工团退伍的老战友们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二一喜剧坊。
陈红旭自编自导舞台喜剧《幸福秘诀》
尽管一二一喜剧坊经历了“无演员,无资金,无场地”的三无困境时代,但愣是用三张桌子,十把椅子,大家挤着休息日,陈红旭垫着自己的工资,把他自编自导的舞台喜剧《幸福秘诀》搬到了舞台。而一二一喜剧坊的作品,在电台里一经推出一片叫好。
04
喷空是艺术?
看一次次陈氏“善变、不靠谱”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剧情百转千回。如果仔细扒扒陈红旭的经历,的确如此:
同龄人在农村结婚了,他离家出走了;
好不容易这个毛头小伙在开封文化馆要转正了,他去当兵了;
当新兵时的陈红旭(上)
陈红旭给两个人的哨所演出(下)
别人这边单打独奏玩得风生水起,他那边要组团队;别人说相声,他做舞台剧,当舞台剧火了,他又要拍电影;
在2009年还没有流行微电影的时候,他带着团队创作、拍摄了100多集的《家家有本快乐经》瞬间喜剧;
在人人提倡“一口普通话,走遍天下都不怕”,他偏偏要用河南方言的原汁原味,做出本土的喜剧形式,“喷空”应运而生。
听起来“有点土”的河南话,5000年来一直是“古代普通话”,铿锵婉转富有韵律,本地人听了乡音绕耳倍感亲切,外地人听了不会晦涩难懂。
自打喷空一开喷,非常受欢迎,井台茶坊的栅栏已经被老喷壶们挤得变形。
但也有人质疑:河南的喷空是瞎喷的怎么就成艺术了?面对质疑,陈红旭一声不响带着喷空团队磨段子磨技术。
每周带着团队开研讨会,他会毫不客气枪毙队友的节目,团队成员也会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剧本毙掉,过程痛苦又复杂,就像蜕皮。
如果你是文工团里年年拿奖的团长,你愿意敲掉自己的铁饭碗从零起步吗?陈红旭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突然不干了,选择自主择业专注喷空。
看似一路“不靠谱”,一路多变,一路惊险,其实是陈红旭把自己一股脑儿、不计成本地押到了喜剧事业中。
1918年,北京相声艺人刘月樵携徒王朋到周口说相声,这是河南人在本土第一次听相声。100年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获取“笑”的方式越来越多。
听德云社说相声,看赵本山带着徒弟们唠嗑儿,一遍遍刷开心麻花的电影,和同事讨论《吐槽大会》,但真正能“博君一笑”的内容越来越少。
再加上疫情之后,大家开始过上“节衣缩食”的生活,买一张门票该有多难,文化类的市场前路在何方?
“积累”和“等待”是目前从业者口中提到最多的词,有坚守就有希望。
一路走来,不管陈红旭做了多少尝试,像很多喜剧人一样,没有商人的样儿,不懂谈判不懂得拒绝,只想通过“喷空”把属于河南本土的喜剧做起来。
电影导演黑泽明说:你可以征服全世界, 但你不一定能征服你的家乡。陈红旭带着一双洞察世事的冷眼,一颗火热和悲悯的心,血液里流淌着黄河水,把河南文化喷出个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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