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豫西河洛大鼓·陆铭

　　俗话说“唱戏一大劝，说书一小劝”，河洛大鼓从诞生起就有劝人为善、移风易俗的教化作用。据登封河洛大鼓艺人耿荣妮说，1983年冬，她来到新密市牛店乡张沟村演出《金钱记》。演出刚开始，就下起了大雪，一阵紧似一阵，她几次想暂停演出，群众都不答应。当时雪下得很大，大家各个都如“白羊”一般，但是没有人中途退场。当时，该村有一位80多岁的老人，三个儿媳妇都很不孝顺。老人自己住在村边的一个破窑洞里，没吃没穿，日子过得艰难。三儿媳在听《金钱记》时，听到主人公李凤英背着老公公要饭时，很受感动。演出结束后，大儿媳妇给公公送棉衣棉裤，二儿媳妇送棉鞋，三儿媳妇就把老公公接到家中居住，老人乐得脸上开了花。这件事，在当地被传为美谈。
　　一种曲艺形式的兴旺，离不开强劲的载体。解放后，洛阳曲艺说唱团成立，承载了这一历史使命。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洛阳青年宫、百货楼等地，都有很多书棚。各书棚之间相互竞争、竞献绝活，吸引了众多市民的注意，一时盛况空前。到了20世纪80年代，尽管书棚渐次关门，洛阳曲艺说唱团也宣告撤消。但田间村头，延续了河洛大鼓的辉煌。
　　在豫西地区，有不少河洛大鼓世家，登封在过去属于洛阳地区，胡派大鼓艺人王周道一家，是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一个典型。他们一家的命运，几乎可以浓缩为河洛大鼓的发展史。在河洛大鼓创始时期，王周道的叔叔王松枝，就师从河洛大鼓创始人之一的胡西川。作为胡西川的琴师，王松枝亲历了河洛大鼓早期的历史。王周道不但是第三代传人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同一代人中唯一坚持演出至今的。他12岁开始学习河洛大鼓，具有深厚的艺术功底，常年在洛阳、偃师、孟津、巩义、登封等地演出，是河洛大鼓全盛期的见证人之一。在洛阳拥有极大威望的河洛大鼓艺人段阶平，就曾随王周道学艺3年。王周道有5个儿子，其中长子王占彪、次子王全中、三子王怀中、三儿媳妇耿荣妮都是河洛大鼓艺人，在洛阳、登封、巩义等地都有一定的名气。其中王占彪艺术成就最大，他常年在洛龙区、孟津县、偃师市等地演出，演唱风格豪迈、大气，在洛阳艺人中很有名气。然而正处于艺术巅峰期的王占彪，却不幸于1997年英年早逝。至今安乐、关林一带的大鼓书迷们，还清楚地记得王占彪声情并茂的演出。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由于打鼓演出收入微薄，王全中、王怀中、耿荣妮均放弃演出下海经商。目前，在这个河洛大鼓世家，只有王周道一人坚持演出。他常年在登封、巩义演出，目前每月都要演出一二十场。在登封市唐庄乡郭村，人们经常看到在村头一棵小树下，王周道摆起书坛演出《糊涂宫》。鼓声一响，20多名村民端着饭碗，带着板凳，过来听说书。演出固然精彩，但台下绝大多数都是5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附近的年轻人，无论王周道怎么招呼，他们也不愿意过来听“说书”。再看看台上，王周道虽然精神矍铄，但迎风飘扬的稀疏头发仍然清晰地表明，他已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王周道伤感地说：“每次演出，看到台下清一色都是老人时，我感到阵阵寒心。”看到年轻人几乎完全与河洛大鼓绝缘，王周道说：“孙字辈的人都嫌河洛大鼓土气，挣不到钱，没人愿意学习。其实，出于对他们的前途考虑，即使他们有学习的意愿，大人们也不会同意他们从事这一行业。” 想想也难怪，就连深受河洛大鼓耳濡目染的世家子弟，都已经远离这门艺术。那些对河洛大鼓一无所知的青少年，目前又有多少人有兴趣学习大鼓，并把这门艺术作为终生奋斗的事业呢？蓦然回首，河洛大鼓的辉煌恍如昨日；直面现实，河洛大鼓的衰落日甚一日。进入90年代后，河洛大鼓遭遇阵阵寒流，偃师一年一度的大鼓书会偃旗息鼓，创作人才也极缺。年轻一代愿意学习河洛大鼓的少之又少。随着电视的普及，农村河洛大鼓演出阵地也渐渐消失。
　　也许只有从栾川大山中走出来的河洛大鼓艺人——河南省曲艺说唱团团长王小岳，仍旧依靠一己之力，延续着河洛大鼓的影响力。具有深厚艺术底蕴的王小岳频频在中央电视台、河南电视台、洛阳牡丹花会庆典等重要艺术汇演中演出河洛大鼓，不但使这门民间艺术登上大雅之堂，而且为河洛大鼓赢得了新的艺术平台。王小岳堪称“获奖专业户”，获得的省级以上各种奖项达到20项之多，如1995年中国第二届曲艺节获得作曲表演牡丹奖，2000年荣获中国第二届曲艺鼓曲唱曲牡丹奖大赛表演金奖。2000年11月举办的中国曲艺牡丹奖大赛上，他又荣获牡丹奖。这是我国曲艺界最高奖项。然而就在这一年，洛阳河洛大鼓迷们却伤心地获悉，王小岳因病英年早逝。
　　目前，由于演出河洛大鼓收入微薄，洛阳坚持表演的大鼓艺人已经寥寥无几。即使在农村，也很难听到河洛大鼓那铿锵激越的鼓声。由于段阶平、王占彪等四代艺人告别人世，已经没有艺人能够担当振兴河洛大鼓的重任。第五代艺人至今坚持演出的更是屈指可数。随着知名艺人的相继去世，许多洛阳群众耳熟能详的经典河洛大鼓书目，也逐渐失传。河洛大鼓缘何衰落得如此之快？有关专家认为电视、卡拉OK、网络等娱乐形式具有得天独厚的科技、人文优势，是河洛大鼓根本无法比拟的。此外，河洛大鼓之所以衰落，还与这种来自民间的艺术形式旋律过于简单，艺术不甚成熟有关。而有天赋的新人长期无法涌现，也使这门艺术丧失了应有的生机和活力。
　　研究、保护、发展河洛大鼓，对弘扬洛阳优秀文化传统，繁荣地方文化事业，促进洛阳历史文化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