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涛
心情好久没有这样开阔了。2011年9月17日,随新乡市曲艺家协会正、副主席申之珉、杨建国,理事李冬梅,应邀到长垣县参加一个活动。此前,只是在与申主席通电话中简单了解一些情况,说是长垣县一个名叫陈守国的企业界人士,热衷河南坠子,办了一个坠子剧团什么的,邀请市曲协的领导到他那里看一下,非常荣幸的是,申主席通知了我,并让我通知与我同在一个县的河南坠子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李冬梅一同前往。
自本月初开始,新乡遭遇了少见的长达半个月的连阴雨天气,我的心情也甚是糟糕。我有晚饭后散步的习惯,逢阴雨天气不能出去散步,总有能量释放不出去的感觉,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自然求之不得,另外我还有事需与申主席及建国哥面谈,于是提前便收拾需带的书籍及演唱资料,并捎上了鸳鸯板。
17日早上8:40,接到了接我们的司机杨师傅的电话,说车已到我居住的小区门口,我坐上车然后去接李冬梅,再到新乡去接二位主席。在去新乡的路上,从杨师傅口中大致了解到一些情况:陈守国先生40来岁,在郑州搞经营,对传统民族文化情有独钟,尤其喜欢河南坠子及坠剧,现请来山东一个坠剧团在为其父亲做祝寿演出。值得一提的是,就连杨师傅也爱听河南坠子,平时最爱听的是刘宗琴大师的《李逵夺鱼》和郭永章的《罗成算卦》。我不由又增加了一层兴趣:杨师傅看起来也就30岁左右,陈先生也不过40来岁,在娱乐方式多元化的今天,他们怎么就这样热衷河南坠子呢?这让很多人想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试想,现下不少人为了促成生意联络感情,往往请客人唱歌,而陈先生谈生意让人听河南坠子又该是何种情形呢?这个问题看来只有见到陈守国先生才能寻到答案了。到了新乡接住申、杨二位主席已近上午11点,到延津县又接了一位唱二夹弦的王姓女同志,急急往长垣县赶。临到县城杨师傅说,前边的一辆车是陈总的车,原来另有一辆车到郑州接人。
下了车到了陈总家里,宾主相互介绍,方知今日果不虚此行。来的既有著名戏曲导演罗云,河南省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刘景亮,赵派坠子创始人赵铮先生的学生、河南歌舞剧院专业坠子演员卢臻等河南文艺界知名人士,也有东明县坠子演员孔新芝及其两名师兄弟(其中一名姓白)、长垣县的一名坠子演员、滑县的一名二夹弦演员等人。同行见面,少了拘谨客套,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主人盛情款待,摆好酒宴,宾主落座吃饭。长垣作为著名的厨乡,说“乡野村妇,赛国之厨”看来实不为过,很难想象,那么多色香味俱全的名菜是在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里做出来的。
饭后,主家撤掉桌子,打扫场地,来了个曲艺大汇演。由于郑州的几位贵宾5点前要赶到郑州参加一个重要活动(后看《河南日报》得知,当晚第二届中国豫剧节在郑州开幕,想必几位是赶回去参加该活动),演唱时间暂定半个小时,期间,孔新芝的一位师兄唱了一段坠子;孔新芝唱了段《偷石榴》;滑县的演员唱了段二夹弦;长垣本土一名女演员唱了段坠子;李冬梅唱了坠子《大姑娘上轿》,罗云、刘景亮做了精彩点评,后几位专家返郑。
送走郑州客人后演出继续进行。白姓东明县坠子演员唱了《关公挑袍》,杨建国说了山东快书小段《拔毛》、《两头忙》、《江湖郎中》、《口头语》,李冬梅唱了坠子《看人家的公公多会当》,本人不才,说了快书《两头忙》(与建国兄的《两头忙》内容不一)、《打针》,孔新芝又唱了段《老妈妈劝闺女》。已是下午5点多,陈先生执意挽留我们住下,因明天都还有事,加之给别人招更大麻烦过意不去,我们告辞主人返回。陈总派了两辆车,一路送申、杨两位主席,一路送延津王女士及我和李冬梅。到家时已近晚上9点了。
回来的路上,感慨颇多。我对河南坠子是情有独钟的。上世纪70年代初,我的老家封丘县农村还常见坠子演员,“说书不说书,上场先作四句诗”的开场白至今让我回味。我还记得同我儿时的伙伴抬出桌子,桌子上摆上暖壶,手执两片木板当简板,煞有介事地说书的情景。朦胧中,还有坠子艺人掂着茶缸到家中收粮食的镜头闪现,“没有君子,不养艺人” 的话语还萦绕在耳旁。还记得一个叫王志pia(音)的坠子艺人,好像就是长垣县的,在我们那里非常有名气。由于 “pia”字有其音无其字,我们那儿甚至流传一段顺口溜说这个字是如何写的。顺口溜是这样说的:见“山”不见山,“日”子在两边;东一 “鸟”,西一 “鸟”,当间夹个 “王”二嫂;东一 “长”,西一 “长”,当间夹个 “马”二郎;“心”字底,“月”字旁,给你个金钩(戈)挂衣裳。这些字(偏旁)组合起来就是个“pia”字。现在想来,这个顺口溜应该是那个叫王志pia的艺人顺嘴溜出来而传至今天的吧。
由于受多种娱乐方式冲击,加之后来我外出求学及工作,离开老家不觉22年之久,鲜见河南坠子艺人了,偶见的几次演出,也多是坠剧。坠剧又称化妆坠子,是演员在坠子的基础上,分角色化妆登台演出。就像二人转演变成拉场戏、小调曲子演变为河南曲剧一样,由一种曲艺形式演变成一种戏曲的。前年在延津县的一场演出活动中,偶遇封丘县唱坠子的,下场后与其攀谈,两个人在40岁左右,是夫妻关系,男拉女唱,我们越说越近,老家竟是一个乡的。问起当前演出情况,他们说,现在农村很少有请坠子艺人说书的了,艺人也只有搭响器班的台才有演出机会,他们也组建了艺术团(俗称响器班),多从事白事演出。就我所在的原阳而言,只有李冬梅还在坚守河南坠子,幸好她有退休工资,家底也不错,否则若单纯依靠说书维持生计,只怕也早坚持不下去了。而今,就在长垣县的一个农家小院里,陈先生联络了这么多的艺人相聚,檀板弦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岂不快哉?我不会饮酒,但很欣赏喜饮酒的人喝过一口好酒后,品酒时的那种酣畅淋漓、飘飘欲仙的感觉,而今,在农家小院这样的特定环境中,听上一段原汁原味的河南坠子,我也确有飘飘欲仙之感,实所谓“好者好,恶者恶”,各人喜好不同而已。
尤为可喜的是,陈守国先生作为一位事业有成的青年企业家,立志振兴河南坠子,并做了大量工作。如,他联络长垣县周边的滑县、封丘、延津、原阳及山东东明县的坠子艺人组建了“河南省商都坠剧团”;准备着力包装一批坠子艺人,争取登上中央3台及11台,打造“坠子之星”;计划征地50亩,建设河南坠子传承培训基地;计划将坠子艺人口授心传的坠子唱段及坠剧录音录像,并整理出文本,方便留世保存……其实,我先前听到过别的省(市)有热心曲艺又有实力的企业家慷慨出资出力扶持地方曲种的事,时时羡慕不已。而今,我就接触到了陈先生这样热心曲艺又有实力的企业家,这样的事就在我眼前发生了,岂不乐哉幸哉?
莫非新乡河南坠子的春天真的要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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