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说书的发展

日期:2011-12-04 20:57:14 作者:不详 信息来源:广东说书网 浏览: 查看评论 加入收藏

旧时城乡各地皆有民间艺人说书,娱乐民众。说书艺术分为两类,一类是“讲圣谕”,一类是“讲评书”,各据场地,互不侵犯。所谓圣谕多讲忠孝节义故事,每含因果报应观念,以收惩恶劝善之效。圣谕节目有《安安送米》《丁兰刻木》《赵五娘断发》《李三娘研磨》《雷打张继保》等。宣讲圣谕多在晚夕,人家夜饭之后。例须叠桌搭台,场地总在街巷大院门前,乡村则在祠庙门前,以便广纳听众。听圣谕免费,钱由主家出。主家酬神还愿,礼聘当地圣谕老师登台宣讲。开讲前要焚香燃烛,禀告神明,唱诵十愿:“一愿风调雨顺,二愿五谷丰登,三愿民安物阜,四愿水火远行……”然后进入故事,条声悠悠道来。每讲到感人处,台下便闻抽泣之声。童年夜坐老家门口古槐阴下听过多少圣谕,记忆鲜活至今。据苏轼笔记载,京城小孩在家无赖,便给零钱叫去听书。听到曹操败了就鼓掌笑,听到刘备败了就丧气哭。记载的正是“说三分”。蜀中旧时“讲评书”承续宋元明清以来民间说书艺术传统,盛况空前。评书老师也是“高台教化”,因为台高声远,又能让人看见他比划的一招一式和夸张的表情。每讲到生死交关处,他就忽然闸板,下台收钱。各桌茶客纷纷抛零钞入托盘,而那些鹄立在茶桌间“听战国的”则免费了。钱收完回台上吸烟,然后续讲。一般长篇故事可连讲八九夜,盛况不减。夜深评书收场,各自回家。黑巷无灯,独行怕鬼,吓得寒毛耸立,到老不忘。
    从宋代到民国,千年以来,说书节目翻新不止,说书传统绵延不绝,劝善惩恶和娱乐消遣之功能亦一直维持着,足见民间文化形态生命力之强韧。到了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说书艺术忽焉衰歇,原因是遇到了“两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不知如何应对。是什么大变局?这一回是革命,不是改朝换代,要讲意识形态挂帅。革命教鞭啪啪之下,旧有说书节目打入阴山背后,任其瘐亡。一般而言,各类曲艺节目都具更新能力,可以改新词换新话,迎合革命需要。说书故事不同,因其主题思想无非忠孝节义,皆属“反动”透顶,改改词换换话不能起死回生,自不待言。何况宣讲那些帝王将相、神仙侠客、公子佳人的长篇故事,不能照着底本背书,需要一路上加瓤添馅,抛些噱头,随意点染生花,或是卖弄关子。这些即席性的添加剂不可能事先送审,这就使演出成为不可能。 
    岑寂三十多年以后,前几年成都茶馆里又出现所谓散打评书。查其内容,无非言谈逗笑,噱头开花,或近似《东京梦华录》的“张山人说诨话”,而非宣讲故事的蜀中旧有的圣谕和评书,不过也算说书而已。只是旋起旋落,终难走红持久。
    近来有小说家刘心武讲《红楼梦》,又有教授易中天讲《三国》,皆上电视,轰动全国。这是说书艺术复活古老传统新生。读到此处,或有读者要抗议说:“不伦不类,你在胡说”。他以为讲故事在茶馆和书场,听众给钱,这样才叫说书。我说,时代不同了,听众文化水准,较之六十年前,已大大提高了,他们早已餍足于低水准的听故事了。何况年年长篇小说上千种出版,日日夜夜电视剧演不完,所谓故事滥若洪波,读者早已经胀憨了。刘易二位聪明,故事中间夹一片“学术”,遂创成新说书,承续了旧传统。书场从茶馆飞上荧屏去,“出自幽谷,迁于乔木”,顺潮流也。一家茶馆,听众有限,讲酬菲薄。飞上荧屏,全国上亿家庭,那“茶馆”该多大,经济效益不可同日而语,此亦现代化也。俄罗斯谚语云:“草不照旧的长,花不照旧的开。”此之谓也。又或有读者说:“你把他们二人贬成说书的,恐不妥当吧。”我说,当今小说家和教授多得滥市,并不矜贵,其间能以说书鸣者惟刘易二君而已矣。说书的如明末柳敬亭,名留青史,绝不低俗。我没有损贬他们的意思。

(责任编辑:刘俊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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