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书韵入梦来

鼓声书韵入梦来(之六)

陈旭照

    “愿书”是说给神听的，但其实是说给人听的，我很愿意这样理解“愿书”的生成，就像是现在的一群同事或几个伙计，过一段时间就要找个理由聚聚，比如说你升职了，他获奖了，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放松一下心情，缓解一下压力，改变一下生活。请“愿书”实际上人是借神的名义给自己娱乐。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鼓书在当时的社会地位，敬神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最圣洁的，把说书作为敬神的供物，可见人们在心中对它是多么的喜欢和尊崇。
      敬神的“愿书”庆贺的歌
      “愿书”来源于农村的“还愿”习俗，这种习俗作为中化传统民俗文化的组成，几千年来源源流长，就是到了现在仍是生生不息。孩子要考大学了，家里想要男孩了，亲人久病不愈了，村里久旱无雨了，当现实的人或物或技术不能解决问题或因种种原因无力去求现实时，人就要寄希望于臆想中万能的神了。“许愿”就是在求神的过程中发生的，神啊，保佑我孩子考上大学，我供上一头羊；神啊，让我亲人大病快好，我给您请一台戏。凡此种种，当然，这其中就有许下鼓书的。某一天心愿得偿了，就要到神前“还愿”，该上羊的上羊，该唱戏的唱戏，该请书的请书。说“愿书”的日子里，左邻右舍咸来助兴，老少爷们皆大欢喜，当然，最欢喜的是实现愿望的主家了。“愿书”，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久已渴盼的心愿一旦得偿后的庆贺之歌。
      在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中，神是爱人送的书的，在偃师农村，流传有这样一个故事，说的就是神爱听书的事儿。有一年，一个村子久旱逢甘霖，村人们要给神还愿，领头的就在神前问“不知道老人家是想看戏，还是想听吕禄说书。”并求神“如果喜欢啥，就让黄表升起。”说罢点燃黄表，开始问神，当说到唱戏时，燃过的黄表悠然下落，而说到让吕禄说书时，黄表却冉冉升起。
      “愿书”有一家一户出钱请的，也有集体出钱请的，个人请是为个人的事儿，集体请是为大家的事儿，比如久旱无助，求天降雨。
      “愿书”一般说三天。请“愿书”也多选在三六九等吉祥日子。因为是敬神，便有了心理上虔诚和仪式上的的隆重，便有了一套不能删减的程序。在主人还愿的前两天要起书，又叫扎书。这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请神，就是将神从别处请到自己家里。请神时，请来的说书艺人要跟着主人，先到神前说一段，叫做请神段儿。请神段儿不固定，但翻来覆去都是那些神，那些话，大概的意思都八九不离十，有一段请神段儿这样唱：
  一炉青香敬苍天，请请各位灵神仙。
  先请龙王离东海，再请观音离岐山，
  雷音寺敬请佛爷位，请太白真人降下凡，
  焚上香，摆上供，再请天地众神仙
  全神敬请到宅院，宅院以内领香烟，
  请神一书说完毕，保佑四季得平安。
     请神段儿唱完，神请回家， 放好牌位，贴好对联，烧上香，摆上供，噼噼啪啪一顿鞭炮，烟雾弥漫中，神安住了。安神的时候，说一段安神段儿也是必不可少的：
  正当午时一炉香，谢天谢地谢上苍。
  神灵请入宝堂内，一年四季保安康，
  保佑全家人财旺，丰衣足食乐无疆，
  安神一段敬天地，万事如意烧长香。
      神安好了，该受人敬了。这时候，主家一边摆供品，一边放鞭炮。艺人则洗脸净手，开场说书。第一天说的都是敬神书，第二，第三天可以变通，征询主家的意见，根据主家的喜好，就可以说别的书了。
      这三天的说“愿书”期间，因为各种忌讳，艺人们大都马虎不得，平时再口齿伶俐的高手到此都免不了提心吊胆。有一则故事，说是某财主得孙子，全家高兴大摆宴席，请来名艺人张天倍说“愿书”。财主端坐太师椅听书春风满面，张天倍执板敲响鼓说书小心翼翼，不想还是差点出错。书段中有一句“阎王路上没老少”，下边接的是“月子毛孩他也要”。张天倍唱完上句要唱下句，一打眼，财主脸色铁青面露愠色。可不是，人家刚添个孙子你就说阎王要人，而且是“月子毛孩都有”。心知不妙赶紧改词，结果吐出来的下句成了“半不大的他也要”，虽然不算太好，但总算没了“月子毛孩”，财主脸色缓和，张天倍大气长出。
      三天书说完，再唱一段送神的段子，将神送回原处，一次“愿书”算是说完。
      除了“愿书”，河洛农村中还有说“红书”和“平安书”的习俗流传。“红书”顾名思义，就是在结婚时说的书，也是烘托喜庆气氛，大家图个欢乐了事。“平安书”，又叫“吉祥书”，是主家为祈求平安吉祥而请的书，如祝寿书，小孩儿满月吃喜面书，祭宅书、立碑书、三周年书等。
      “红书”也好，“平安书”也好，不像“愿书”，有那么多的书规和礼仪。它们比较随便，一般在办事的前一天起书，也就是给艺人打个招呼，要艺人提前做好准备，准备一些跟要办的事儿有关的书目，比如结婚时，要说《赶花轿》一类的爱情书，祝寿时，可说《八仙祝寿》一类的祝寿书。（完）
                                                                       （稿件来源：洛阳新闻网-记者在线-陈旭照的主页）